本在发呆的小阿衿眼尖地发现案桌旁的夫子发现自己阿姐在睡觉,而后一步一步地逼近自家阿姐,小阿衿使出浑身力气想去喊醒自家阿姐。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祈若仿佛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怎么也叫不醒,索性闭上了嘴,缩在一旁,在心里默默围着自家阿姐祈祷道。
“咚咚咚。”本还有些吵闹的书堂慢慢地安静下来,看着夫子迈着缓而沉的步伐走向祈若。
“我赌一两黄金,那个女人绝对会被夫子罚抄典书!”
“我赌不会!她可是司命诶!谁敢罚她!”
“我赌她罚抄。”
“我赌她不会!”
领边墙角处的几个学生纷纷掏出自身携带的银两或者银票各自下赌注。而在睡梦中的祈若没有丝毫察觉到一种名为“夫子”的危险正在渐渐靠近。
“啪。”本还在睡梦中的祈若连人带书和笔摔倒在地上。惊醒了睡梦中的祈若。整个人趴在地上,愣了好久。
“阿姐,没事吧。”小阿衿心疼自家阿姐,连忙跑到祈若身旁,焦急地问道。
“无事。”良久,祈若回过神。起身坐起,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夫子讲到何处了?”
“咳咳。”祈若循声望去,只见夫子站在自己身后,连忙乖巧地行了个礼。
“老夫见你睡着了,想来你应该是懂了老夫今天所讲的内容了,那老夫来提问你几个问题吧。”不等祈若的回答,穿着蓝色布衣的夫子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问道,““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庄子与惠子二人之间的对话,你有何解?”
“无解。既然圣贤先人如此说也,自是有其道理,非我这凡夫俗子能看破的。”祈若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地回道。
“非也!”
祈若话音刚落就听见那令她极其熟悉的孩童声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阿姐跟我说庄子是在……在……在……”小如是挠了挠头,拼命地回忆着幼薇在之前告诉自己的话。
“是在诡辩。”幼薇看着半天答不上来的小如是摇了摇头,说道。
“对!还有……还有……”小如是磕磕巴巴了半天没有想出来,遂即扯了扯幼薇的袖子,道,“阿姐说吧,如是想不出来……”
“哎……”幼薇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庄子的确是在诡辩。惠子错就错在不该授人以柄。整个事件的过程就是二人看见桥下的两条鱼,两个人讨论鱼是否快乐的问题。庄子先提出,鱼是快乐的。而惠子则是提出,你不是鱼,怎么能感受鱼的快乐?这也就成了庄子反驳惠子的把柄,所以惠子不应该承认鱼是快乐的。庄子而后提出,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能感受鱼快乐?并且死死抓住鱼快乐这个把柄。惠子又说,我不是你,我不了解你的感受,你不是鱼,不了解鱼的快乐,再一次把快乐带上了。庄子复而再说,别着急,有点乱,咱俩先捋一捋,现在回到第一句,你说:我是怎么知道鱼的快乐,说明你已经承认鱼的快乐,鱼的快乐我是在濠上知道的。诡辩的庄子避其刀锋,紧握刀柄,转移焦点。”
“啊哈~”祈若听着自家阿姐幼薇的辩解,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
所以惠子在开始问的那句话,就不能把“快乐”两个字带上,带上快乐,就等于承认了庄子的观点,后面即便只做再多争辩也不攻自破,庄子都能直击要害,一语中的。
当庄子说,“鱼在水里真快乐啊”,这个时候,惠子应该问:你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而不是问,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这就像两个人殊死搏斗,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挥舞匕首,不是用刀锋,而是刀柄,形同自寻死路,自己找死。”
幼薇说完,周遭本是安静地学堂,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公子贵族赏识地看着幼薇,夫子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你怎么看?”夫子望向祈若。
“如果再读上一遍《庄子》,就会发现庄子不是在诡辩。他在“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这一反问中,就已经指出了惠子“非鱼”就不知鱼之乐的逻辑错误之处了。”祈若摇了摇头,靠在后桌边,甩着自己腰间的禁步的流苏玩。撑着头道,“如果惠子在这里懂了,他也就不会再接着问下去了,所以庄子只能无奈再把自己的话语中的套路拉低一些,用其他名家的套路来制服这个同属名家的惠子罢了。
名家的套路即是“白马非马”,在概念名词上下功夫,于是庄子就也玩了一把概念,不但把“哪里”与“怎么”混淆,而且更进一步地问,
你既然能问出“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那么就代表你是知道“我知道鱼是快乐地”,然后才能问出“哪里知道”这个问题。如果你并不知道“我知道鱼是快乐的”,那么也就不会问我怎么知道的,哪里知道的,那么这个问题也就不复存在。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知道”也是一种“知道”。典书中有过论述:能把自己病情说清楚的人,就不算是生了重病;真正的重病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
简而言之,简单化庄子的观点就是类似于,哪些东西是你知道的?哪些东西是你不知道的?哪些东西是你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这三个问题一般。
第一个问题,我们很好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们也能说出个一二来;但第三个问题,我们则是真的是没法回答的。因为无论怎么回答,答案如何。所有关于这个问题的阐述,都是与这个问题本身相违背了。
所以“不知”,也是一种“知”;真正的“无知”,是你并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因此提出问题远远比解答问题要重要,一个问题被提出来,哪怕没有答案,也已经是一种进步,一种“知”了。”
幼薇看着看看而谈的祈若,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自己的阿妹似乎变得与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那么庄子到底知不知道“鱼之乐”呢?”夫子看着祈若问道。
“庄子是否知道鱼的快乐打这个问题,我觉得,从事实而论,他知道,但问题在于,他没有办法让惠子知道他知道的。
庄子的那个“白马非马”的理论,大概意思是:我们认知到的马,并不是那个马自身,因为我们不是马,所以没有办法去站在马本身上的角度去看马,也就无从得知那个真正的马了。
可能是这个理论被惠子抓住了把柄,所以才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一问,意图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但庄子同样也有一个“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的理论,意旨在齐万物,同大小,和是非,乘物而游心。
能与万物为一,也就不存在“我”和“你”这个分离相对的视角了,而是用一整个“宇宙视角”看天下,我就是鱼,鱼就是我。按庄子的说法:“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这个道理是没有办法和惠子讲清楚的。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庄子突破了这些束缚,所以深深地知道它的强大之处。夏虫不可以语冰,与其说是一种蔑视,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故而,庄子诡辩这个问题。只是个人看法不同而已。是或不是,有何问题?”
祈若说完,夫子没有再为难她,转过身,走前说了句,“上课认真听。”
所有人收回目光,专心听着夫子的课。刚刚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下课后,所有的达官贵族公子挤到幼薇身旁,喋喋不休道,“司命。我觉得你刚刚说的特别对。”
“对对对!我也是!”
“诶诶诶,还有我还有我!”
“还有我一个!”
“司命,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跟你讨论……”
小小的柳如是看着幼薇被贵族公子围在里面,使出了全身力气,想要挤进去,无奈都是于事无补。还是被人墙挡在外面。
“阿姐!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小阿衿瞥了眼那位被围在中间的司命,又看了看自己的阿姐,像是安慰,又像是夸奖道。“讲的比那位司命还要好!”
“你不必安慰我。阿姐不是学习的料,阿姐看到书就头疼。”祈若好笑地摸了摸小阿衿的头。
“哦。”系哦啊阿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阿姐,那边被他们堵住了,我们绕路走吧。”
“行。”祈若看了眼前面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路,牵着小阿衿绕路离开了。
柳如是则是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幼薇走远,丝毫没有想起自己的样子,赌气地坐在书院的门槛,暗暗等着自己的阿姐回来找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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